唐绘笙吔到撑

是个破写文的,偶尔会破画画
拥有着写甜文写着写着最后莫名其妙会变刀的神奇本领
目前本人在尝试努力改正x

笙歌一曲【16】



??怎么又快九千字了

我以为修改完顶多六千来着,是我废话太多了吗??

错了下次还敢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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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光明顶密道(2)


其实从柳辰熠说到对面不止一个的时候唐家三人就想到了是陆晴箫,本来他们还在想为什么唐绘笙失明了还能跑到长安城,一提到陆晴箫他们心里就有了数,也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陆晴箫是几个月前随母亲一起来中原游历的明教弟子,路过唐门在唐门广场闲坐时,因为唐绘笙开的玩笑,和唐绘笙阴差阳错地绑了“情缘”。本来当作是小孩子间的打闹也就算了,然而初嫁儿子的陆妈妈开心得不行,非说要留儿子和儿媳妇联络感情,把陆晴箫留在唐门就跑了,说是等能抱孙子了再回来接儿子。


自作孽不可活的唐绘笙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把陆晴箫带回了家里,向父母解释了事情的起因,请求把他留下。早习惯了儿子这张不惹祸就不爽快的嘴的唐夫妇也没说什么,枫华谷之战已过去多年,虽然仍对明教心存隔阂,孩童终究是无辜的,思来想去,还是把人留下了。


至于唐绘笙说的绑情缘,谁都没把它当真,陆晴箫自那天起也没再提起过这一茬,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陆晴箫是非常乖巧听话的一个孩子,人长得漂亮讨喜,也很会说话,嘴跟抹了蜜似的甜,又十分能干,完全没有娇生惯养的圣子架子,很快就博得了唐家上下的喜欢,几个月过去,他已经成为了唐家的一份子,和唐门不少人关系都不错,其中也包括了唐靛。


荻花洞窟一事后,也是陆晴箫把他们从红衣教那群疯狗的嘴里救下来的。那时候唐绘歌中箭受了重伤,倒了,唐绘笙为了保住他的命把同生玉易主给了他,结果自己毒发压制不住,也倒了。于是从枫华谷回到唐门的路上全程都是陆晴箫在奔波劳碌照顾他们,各种找大夫给他们开药治疗熬药疗伤,拼死拼活才把两人险险地从鬼门关给拉扯了回来。


唐绘歌也是在这一件事过去后,理清了这十多年来的真相,产生了再访五台山求宝的念头,并在唐绘笙的情况稳定下来后随父母一起去了五台山。


他们这么做的前提是已然默认了唐绘笙的毒是无解之症,只能靠这样子开挂来压制体内的毒性;但陆晴箫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孩子,他认为毒症本身才是一切的根源,中原的大夫治不好,那西域的呢?


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让陆晴箫十分坚信西域的大夫可以用奇药治好唐绘笙,不仅如此,他这份无厘头的自信还感染了唐靛,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立马出发,送唐绘笙去明教就医。


一起读信的柳家和唐家:“……”


唐绘歌:“……你们别看小靛只风轻云淡地写了这么几句,实际过程肯定和明教日常劝人入教那样差不多……陆晴箫可是明教圣女陆烟儿门下、内定的下一任圣子,这种洗脑技术他简直手到擒来……”


柳辰熠:“……真可怕啊。”


本来在荻花洞窟一事之前唐绘笙也经常跑出去玩,所以当他把陆晴箫当成唐绘歌,提出想要按着竹简的介绍去洛阳城玩时,陆晴箫瞅着送上门来的时机,直接将计就计装成唐绘歌,把人拐走了——当然,唐靛也跟着,出堡公文都是他去搞到手的。


陆晴箫有一手伪声的好本领,仗着唐绘笙看不见,浪得是风生水起。而他伪装出来的声音也确实传神,足以以假乱真,有几次陆晴箫太入戏忘了用原声喊唐靛,唐靛都以为是唐绘歌本人来了给吓个半死。


喔,这个唐绘歌是知道的,当初唐绘笙逃课没少忽悠陆晴箫去帮他点到。


这话唐绘歌没敢当着父母的面说出来。


本来一路倒也玩得开心,若是西域的大夫对此也无能为力,权当出来游玩一趟也不错。一路上他们遇上了不少说能治好唐绘笙的江湖游医,结果掏出来的药方子唐绘笙只是听都知道是瞎扯蛋,很快就明白了这些不过是看他们年少趁他们无知想坑钱的骗子,遂再见到来推销所谓祖传秘方的游医都一律踢开。


就在他们对像雨后春笋一样蹭蹭冒出来的骗子游医都麻木了的时候,两个少年的出现打破了这一现状。


那是一名长歌弟子与一名五毒弟子,长歌名赫连欹,五毒汉名闻人曲终,现在投身于某一品大官靡下为其工作,在长安城颇有名望。和那些有着包治百病的祖传秘方的江湖游医不同,他们坦诚地承认了不能解开唐绘笙体内的毒,但是可以尝试着帮唐绘笙复明,且现场就尝试了他们的法子。而出乎意料的是唐绘笙也说有效果,再三确认商议过后,他们将信将疑地把唐绘笙送过去接受了治疗。


看到这里,孙芫华是好一阵痛心疾首:“这仨孩子……怎么能在这种事上这么随意呢?这可是事关性命的啊……”


“……可是不是说有效果了吗?”唐绘歌很小声地说。


“那也不能这么随便啊……唉……”


说是治疗,其实也就是把脉诊断后开了药而已。开药的是闻人曲终,而且一开就是两副,一副是调理身体试用的,说是试试看能不能化解一下唐绘笙体内沉淀的毒素,不能的话拿来养生也行;另一副则是复明专用的,服用后用金针刺激特定的穴位,可以短时间内看见东西,但相对而言,刺激得越多恢复得越慢,刺激过多的话还可能导致穴位封死、治疗失效,所以建议他们不要操之过急,慢慢喝药慢慢调理,大概过个两三个月唐绘笙就可以复明了。


他们按照吩咐做了;唐绘笙的情况的确也是渐渐好了起来,但与此同时也发生了一些怪事。


原本以为唐绘笙恢复清明后他们冒充唐绘歌的事情会直接暴露,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唐绘笙的确是能看见了,只是看见的东西似乎有点不对劲,不仅依旧把陆晴箫当成唐绘歌,还总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且在能看见的期间性格会大变,武力值飙升,有类似于走火入魔的情况发生,晚上还时不时会出门暴起伤人,接连几次都伤到了客栈的侍女,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一开始陆晴箫和唐靛怀疑是那两个少年不怀好意,给的药有问题,唐绘笙其实不是复明了而是陷入了幻觉,但唐绘笙气色又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好,用唐靛的话来说,认识唐绘笙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他有过这么健康的样子。


他们一通商议后,自行认定了这是药物的副作用,晚上的暴走是在挥发毒性,等毒排尽了自然而然就好了。


于是他们尽心尽力地守着唐绘笙,在他暴起的一瞬间制住他,不让他出门伤人,等他冷静下来后再放开他。原本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一次因为二人的疏忽,让唐绘笙逃了出去,不仅运气很不好地遇上了巡逻的衙役,还十分倒霉地遇上了与衙役一起巡逻的捕快。


那时已是宵禁时间,月光很亮,借此陆晴箫先唐靛一步找到了唐绘笙。那时候唐绘笙已经陷入了深度幻觉,依旧把他当成唐绘歌不说,还将自己身处的地方称为了什么“持国天王殿”,总之陆晴箫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想着赶紧趁别人发现之前把人带回去就行。


本来那会儿唐绘笙情绪还算稳定,也听得懂陆晴箫说话,陆晴箫舍不得下重手,就想着跟之前一样,陪他“演”完就算了,结果没想到因为动作过大,他们引来了衙役,而唐绘笙见到衙役的第一反应便是抽了凝神钉刺过去,直接把人刺伤了。


陆晴箫那时候都快吓死了,只得赶紧把衙役抱到离唐绘笙远一点的地方以防再被他伤到——说是抱是因为这“衙役”是个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小的小正太,估计是实习期,随师父师兄出来历练的。


这应该就是柳辰熠说的弟弟了。


按以往唐绘笙都是伤了人后就当那人死了,从不补刀,继续找下一个目标,所以完全没想到唐绘笙会追上来的陆晴箫一回头看见人就在旁边,直接吓傻了,愣在原地半天硬是没想起叫那小男孩快跑。


但是唐绘笙情绪又稳定下来了,不仅表现得很温和,还给小衙役包扎了伤口,就像刚刚暴起伤人的不是他一样。


陆晴箫怕极了唐绘笙的反复无常,只想着赶紧把人绑回去,以免闹大了没法收尾。然而因为动静太大,先后有了小衙役的同伴来增援,其中竟然还夹带了武功不俗的捕快。唐绘笙一点也没有惊慌,反而兴致勃勃地就跟对面打了起来,全然不顾后面无声地捧脸呐喊的陆晴箫石化在原地。


他记得很清楚,冲最前面且实力最强的那个有着一头极为妖艳的金色头发。


众人的视线刷一下投到了柳辰熠身上。


柳辰熠十分淡定:“啊,轮到我出场了耶。”


唐绘歌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道:“你这个头发颜色去做捕快不会很显眼……吗?”会被当成靶子射的吧!


“其实还好,我又不是做潜伏那一支的,显眼与否没什么影响。”


柳熙航面无表情地翻信,“现在说得倒是坦然,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因为头发褪色吓得离家出走好几年,把三庄主都惊动了要带人出去找。”


柳辰熠瞬间脸爆红,“爹!”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继续看继续看。”


前面说过了,唐绘笙陷入幻觉后攻击力很强,陆晴箫没能阻止他,只能在他炸伤了五个捕快和衙役后,趁着他放松警惕打晕了强行带走。因为怕柳辰熠追上来,陆晴箫走得很急,加上从头到尾情况都很乱。所以他压根没发现同生玉是什么时候被扯掉的。


然后,在这里,唐靛花了整整三页纸用来道歉,对没有照顾好唐绘笙表示至深的歉意和愧疚,看得出是一边哭一边写的,泪水滴在上面化开又干涸的痕迹一坨坨的整张纸到处都是,看得几位大人原本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愤怒都无奈消去了,连本来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柳辰熠都产生了一丝微妙的罪恶感。


愧疚与难过过后,便是不知所措的恐惧。


陆晴箫是在晚上帮唐绘笙洗浴时,发现他脖子上有一道青紫的勒痕,这才发现唐绘笙的玉佩不见了的。刚开始他和唐靛紧张了很久,偷偷原路返回想找找看是不是落在路上了,然而一回去就发现情况不妙,衙门出动了大量的人员来查捕他们,吓得他们一刻也不敢耽误,赶忙带着人就出关去了,也没想到远离了同生玉的作用范围会有什么后果。


于是原本晚上还好好的唐绘笙第二天突发急疾,吐了一地的血,那血是腐烂了一样的青紫色,却不知为何散发着极为奇异的清香,好像是某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花的芬芳。陆晴箫和唐靛都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找了当地的大夫来看,却无一都说是没救了,让他们直接准备后事就好。只有一个大夫见他们到处求医求得实在是可怜,于心不忍,便教了他们一套死马当活马医的针法,让他们在病人毒发时用金针封住他身上的几个要穴,虽然不能压制毒性,但至少可以保证他在毒发时不会被一口气攻到心脏里去。


看到这里,唐绘歌脑子轰地一声,把思想炸成了一片空白。


信的最后,唐靛说他们已经出关,再往前不远便是明教,之后每天都会来信说明情况,并对自己的鲁莽与疏忽再次表示至深的歉意。


唐皓沐将信纸翻了翻,确定没有遗漏什么东西和内容后,把信纸草草折叠好放在一边,拇指和中指分开揉了揉太阳穴,眉眼间带上了焦灼、无奈和疲惫。


柳家也沉默着,柳辰熠没想到没了玉佩后唐绘笙的情况会糟糕成这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地看向了唐绘歌,却发现对方直愣愣地看着原先读信的方向,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汹涌而出,却安静得没有发出一声哭泣。


柳辰熠内心猛地抽痛了一下。明明刚刚唐绘歌也在哭,他却觉得此时此刻的唐绘歌更让人心疼百倍。


沉默持续了很久,最后是孙芫华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她建议唐家先留宿休息一晚,事情已然发生,再急也是于事无补,他们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在此之前也没有好好准备出发的干粮,怎么看都是急不得了,不如先养精蓄锐,明天再想办法看怎样才能帮得上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三个孩子。


唐皓沐和唐落英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言的唐绘歌,正要说话,却见小儿子似乎是受打击过大,整个人都懵了一样,眼泪一直掉个不停,忙一边抱着他安抚一边接受了孙芫华的提议。


孙芫华便给他们安排了热水和客房,让他们住下了。只是客房是双人床,唐夫妇带着个十三岁的孩子有点睡不下,只得分一个人出去。原本柳夫妇想安排两个孩子睡一间,但一方面唐落英不放心唐绘歌,这孩子的精神状态从得知唐绘笙出事起就一直很糟糕,她想要留在儿子身边照看他;另一方面唐皓沐也担心俩孩子会又打起来,毕竟从当前情况来看唐绘歌似乎还在钻牛角尖,认定了是柳辰熠的锅,不打算自主解开误会,所以最终商定是两对母子各一个房间,两位父亲共一个房间。


赶了半天路又哭了半天,唐绘歌的体力可谓是被磨得干干净净,洗个澡都差点在蒸腾的热气里睡死过去。唐落英把他从浴桶里捞起来,像小时候一样给他擦身子套睡衣,轻声哄着说哥哥傻人有傻福不会出大事的,让他不要太担心了。


唐绘歌一直没说话,但也没有再动不动就掉泪珠子了。唐落英便把他抱到床上,用被子盖牢了,熄了灯,道了晚安。


窗外的蟋蟀断断续续地叫着。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唐落英起身,凑近去看了看唐绘歌的脸。孩子缩成一团,呼吸还带着点颤抖,但也算是平稳下来了。她便轻轻亲吻了一下唐绘歌的侧脸,蹑手蹑脚地下床,静悄悄地出房间去了。


轻微得几近没有的关门声刚刚在空气里消散,唐绘歌就睁开了眼睛,木然地看着眼前窗户里投射进来的月光。


他睡不着。明明又累又困,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进来了,没有脚步声,但唐绘歌察觉到了不是唐落英,回头一看,柳辰熠拿着一块折叠好的湿毛巾走了过来,冷不丁对上唐绘歌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视线,一头金毛都差点炸了起来。


他明明是听到唐落英说唐绘歌睡了才过来的。


最初的惊吓过去,柳辰熠缓过劲来,低下头来到唐绘歌面前。此时的他没有把一头金色的头发扎起,而是任其披在肩上,从背后滑到前面,没有了白天的严肃和一丝不苟,平添了几分温和。


他把湿热的毛巾放到唐绘歌枕边,轻声道:“你……今天哭了一天了,拿这个敷一下眼睛吧,不然明天眼睛会肿的。”


唐绘歌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毛巾,视线一模糊,眼眶又开始湿润,“我不要你假好心。”


柳辰熠站在唐绘歌面前注视着他,沉默了很久。


唐绘歌看都没看他一眼,又被他的视线扰得实在是烦,干脆翻身把被子拉过头顶,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了被子里。


“……对不起。”隔了一层障碍,柳辰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似乎是叹了口气,“关于你哥哥……我很抱歉,可是我必须得这么做。”


唐绘是明白的,这不过是柳辰熠的职责所在,而且是唐绘笙有错在先,人家不过是按规章制度办事,他再怎么也不该恨到对方头上。可就是因为太过明白,他才无从责备,连该恨谁都不知道。


他紧紧抓住了手里的被单,蜷起腿缩成一团,拼了命地想要控制住快要冲出喉咙的哭声。


好丢人啊,在别人面前哭成这个样子,都丢人了一天了,怎么还停不下来呢。


他在心中不停地嫌恶着这样的自己。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胸口好痛啊,心脏像要裂开了一样……人为什么要这么懂事呢?随心所欲地甩锅去恨不好吗?可他就是恨不起来啊……没法儿恨就算了,要是还要忍住不哭的话,那才是真的会窒息吧。


身子突然被整一张被子包裹着然后猛地往上一提,唐绘歌下意识一声尖叫,脑袋挣扎着探出被子外,发现自己竟被整一个地扛到了这小金毛的肩上,他又惊又羞,踢打着腿挣扎,话语里的鼻音还未消退:“你、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嘘……别吵,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柳辰熠拍了拍他的屁股,像是在哄自己的弟弟一样熟练,唐绘歌涨红了脸,脑子一短路,还真就不挣扎了。


柳辰熠扛着他翻窗出去,静悄悄地溜出院子,然后一路电光带火花地大轻功往山上跑。唐绘歌看着眼前刷刷刷快速地往后退的树丛和楼梯,感觉今晚的夜风有点过于喧闹。


很快就到了柳辰熠要带他来的地方——这是刀轮海厅山顶上的一个平台,设有传奇人物柳贯角设立的阵法,传闻在这里可以看到他沉思的影子。地方很空阔,唐绘歌被放下来的时候,月色正好,将平台上用以装饰的每一块石头都照得闪闪发亮。


高处不胜寒,山顶风大,周围的树林被拉扯得树叶纷飞。只裹了一层单薄被单的唐绘歌很快就冷得打哆嗦,他没穿鞋子,两只脚相互摩擦着叠在一起,尽量减少与地面触碰的面积。正想问柳辰熠半夜三更带他来这么个鬼地方是想干什么,一回头就发现对方手里抓着那块刻着他名字的同生玉。


唐绘歌愣了一下,下意识往怀里一摸,空空如也。


他立马向前一步,伸出手去,“还给我!”


柳辰熠挑了挑眉,“这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线索,每一条都弥足珍贵,我可没打算让你拿回去。”


唐绘歌白了脸色,他觉得他明明是有很多话可以说服柳辰熠的,但说出口就只剩下单调的一句:“还给我!”


柳辰熠看了他一眼,将玉佩往上空抛出,在它落下来时用掌心接住,“有本事的话——自己过来拿啊。”


话音刚落,唐绘歌就一掌击了过来,柳辰熠下意识偏头躲过,掌风贴着他的鼻尖险险擦过。


被单被掀翻在地,短短几秒内两人已交手了数个回合,月光下两道影子像沼泽里的泥水纠缠在一起又像触电一样迅速分开,唐绘歌趔趄地稳住身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眼依旧不可置信地睁大着,摆出防御姿势的双手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愤怒在微微颤抖。


察觉到唐绘歌因为顾忌着同生玉没有逼太紧,柳辰熠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将玉佩抛到半空的同时用树枝穿过它的吊绳将它钉在了不远处一棵树的树干上。


唐绘歌瞳孔猛一收缩,拔腿就往那棵树冲去,却在半途被柳辰熠抓住了衣领往后扯,他下意识肘击往对方脸上招呼,下一秒手腕被抓住的同时脚下被猛地撩空,他整一个脸朝下被压制在了地上。


柳辰熠大拇指摁着他的腕中央将他的胳膊拧到背后固定住,一手抓着他的脖子把他摁住了不让挣扎,一双好看的细眉微微蹙起:“攻击杂乱无章,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就你这样还想拿回玉佩救你哥哥,未免太过天真,怕是到时候看到他死在你面前你都无能为力。”


唐绘歌脑子嗡的一声,山间的风声和虫鸣瞬间被死一般的寂静吞噬。


柳辰熠察觉到唐绘歌绷紧的身子软了下来,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一直没有动作,猜测要么是被打击太深放弃了抵抗,要么是佯装不敌等自己放松警惕再杀个出其不意。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把人放开了,迅速跳开且摆出了防御姿态。


然而刚站稳,腹部就受了一记重击,柳辰熠一声痛呼刚出口,紧接着同一个地方又受了一击,人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他极为狼狈地滚了两圈,半跪在地上捂着传来阵阵钝痛的部位拼命咳嗽,唾液连成丝地往下淌,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还没来得及将它咽回去,唐绘歌已照着他的门面又是一拳。


这次他倒是躲开了。接下来唐绘歌的攻击速度快得令他吃惊,只是跟上都已经很吃力,要完全闪避更是几乎不可能,接连吃了好几次攻击后他也发现了唐绘歌的攻击虽然紧凑缜密滴水不漏却也极费力气,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体力跟不上而减速,到时候他再——


脸被盖上了一只冰冷的手,脑袋瞬间被灌入千斤的重力,唐绘歌抓着柳辰熠的头将他摁进了地里。


头盖骨撞上大理石板的那一秒柳辰熠好像听见了有什么裂开的声音,耳边有锅碗瓢盆齐齐落地的声响,仿佛突然从耳朵里钻进了一群黄蜂,在脑袋里嗡嗡嗡嗡地吵个不停。


“为什么?”一片嗡鸣声里,唐绘歌带着颤抖的少年音线显得极为清澈,“为什么你能说出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话来?”


柳辰熠沉默。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哥都那样子了,你还能嬉皮笑脸地玩这种游戏?是不是因为死的不是你弟弟?还是说死的是谁你都无所谓?”


有片片冰凉砸碎在脸上,驱散了脑子里的嗡鸣声。柳辰熠抬眼,对上了唐绘歌又一次哭红了的双眼。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样子做是不对的你知道吗?你身为公务员,更应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而不是这样子,滥用特权。我们唐门、唐门玩刺客的,都知道这样做不对,你一个衙门出来的怎么就、就这样子呢?”


柳辰熠:“……”


柳辰熠:“哈?”


唐绘歌继续哭哭啼啼着,一脸痛心疾首的恨铁不成钢:“你、你看,我都知道就算我哥真的就这么死了,我也不能恨你,因为你是按规矩办事,你什么都没做错,你是好人,你只是在尽你的职责。结、结果你呢,你不给我们开方便也就算了,还这样,挑衅我威胁我陪你玩游戏,不然就不还给我,你明明……明明知道这块玉佩对我有多重要,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亚子做?”


柳辰熠:“……”等等,这什么急转直下的发展?按照这时候对方不该掐着自己的脖子说我恨你我讨厌你之类的话吗,这怎么还教育上了?


“你看你……长得这么可爱,年纪轻轻就大有作为,熊孩子熊那么一两次……也就算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以后可……不要再用来开玩笑了。”唐绘歌双手撑在柳辰熠的脑袋两侧,眼睛已经眯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还猛地抽了一下鼻子,“不然……我就告诉柳叔叔和孙阿姨,跟他们说你是个坏孩子,我要告状。”


柳辰熠:“……”


本来就是困极、又被刚刚那顿切磋——虽然更像是肉搏——透支了体力,唐绘歌早已困得意识模糊,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却还是坚持着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你也是……有弟弟的人,你弟弟要是出事了,你也会很难过的。所以你这亚子……是不对的,所以,把玉佩还给我,乖。”


柳辰熠:“……”他好像有点理解唐绘歌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番话了。


“你不知道,我哥他,可皮了,要是不用这块玉佩拴住他,他会像个脱了缰绳的野狗一样跑到天上去的,抓都抓不住……”唐绘歌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身子软乎乎地往下趴,最后直接趴在柳辰熠胸前就没了声响,只余轻轻的一句吐息消散在空气里:


“不要又抛下我啊……哥哥。”


夜风又开始呜呜地喧嚣起来。


——TBC——

马德最后这段原本是个刀子的,扎得我自己太痛了就尝试着改了一下,发现好像行得通就继续写了下去,然后发展成这样我也没想到x

谁tm会知道发展成沙雕啊xxx

当然也不是乱写的,小歌会这样第一是因为他真的太困了,神智不清楚,说着说着就只剩本能的想法了x

第二是因为柳某长得太嫩的原因他一直以为柳某比自己小,所以是将对方当不懂事的弟弟看的,再者他是个可爱控,将柳某摁在地上看到他委屈巴巴的娃娃脸时人就清醒了一半x

第三虽然他是斩逆堂的也杀过了人,但一直都是在后勤处负责研发机关,所以并没有多少机会接到暗杀的单子,心思一直很澄澈,人也很理智,不会动不动就说恨呀杀呀之类除非是真的触及了底线

柳某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看出了小歌因为把这些事憋在心里太久了压力太大,所以带他来发泄一下而已,没想到刺激过头让对方下了杀手

他大概也不会想到最后是他的脸救了他一命xxx

原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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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片嗡鸣声里,唐绘歌带着颤抖的少年音线显得极为清澈,“为什么你能说出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话来?”


柳辰熠沉默。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哥都那样子了,你还能嬉皮笑脸地说要玩这种游戏?是不是因为死的不是你弟弟?还是说死的是谁你都无所谓?”


有片片冰凉砸碎在脸上,驱散了脑子里的嗡鸣声。柳辰熠抬眼,对上了唐绘歌又一次哭红了的双眼。


“我知道就算我哥真的就这么死了,我也不能恨你,因为你是按规矩办事,你什么都没做错,你是好人,你只是在尽你的职责。”


“可是……可是,为什么啊,明明就是你、明明就是你害死他的,明明要是你不把他的同生玉扯下来,他就不会有事了……”


他双手圈上了金发少年纤细的脖颈,薄薄的一层皮肤下有温热的血液在奔腾,脉搏的每一次的跳动都充斥着蓬勃的生命力。


“我恨你啊……”


他慢慢收紧了双手圈起的力度,盯着柳辰熠毫无波澜的琥珀色双眸,说出的话语轻如吐息。


“要是唐绘笙真的就这么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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